摘要:《斐多》通过“苏格拉底之死”引出了关于灵魂不朽的论证,回忆说,并最终走向了“理式论”。本文认为,通过这样一堂特殊的“死亡课”,柏拉图意在向读者展示一种良好的生活样态。“哲学家的死亡练习”实质是一种哲学训练,一种道德实践,这种训练和实践必须通过对哲学的研习实现,由此展开一种有知、有德、走向“最高的善”的良好生活。 


关键词:哲学家;死亡练习;灵魂;良好生活 

 

《斐多》的主要内容是“苏格拉底之死”,为了证明“死”其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苏格拉底展开了关于灵魂不朽的论证,最终走向理式论。但通过对死亡和灵魂的讨论,柏拉图真正想要展示的是一种“照料灵魂”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是为了认识真理,实现道德意义上最大的善,最终走向最高的“善的理式”。笔者认为,这才是《斐多》的主题之所在。本文将以对“哲学家的死亡练习”的解读入手,从苏格拉底之死开始,做一次逆向的生命航程,以死亡作为切入点,透过哲学家之死,提炼出哲学家之生的状态,从而探寻一种良好生活的可能性。 

一.何谓“哲学家的死亡练习”? 

何谓“死亡”?当今世界普遍认为,生命意味着当下的存在,个体作为整一,是存在的完整显现,死亡意味着不再存在。但是对于古希腊人来说,生命由灵魂与肉体共同构成。灵魂(希腊文ψυχή,英文soul,原意指呼吸,生命)才是生命得以存在的根据,是真正的存在。“死就是灵魂脱离肉体,死的状态就是肉体脱离灵魂单独存在的状态,以及灵魂脱离肉体单独存在的状态。”这是苏格拉底对于“死”的理解,死并不意味着不存在,而是肉体与灵魂的分离,是灵魂摆脱肉体获得真正的自由与存在。 

柏拉图将肉体看作监禁的牢狱,认为只有摆脱了肉体,灵魂才能专注于对事物的凝神观照,才能获得纯粹知识。而哲学家(philosopher)作为爱智者,不关心美食,华饰等这些肉体的享乐,一生所追求的就是智慧,纯粹的知识,真实的实在。因此,哲学家一生渴望使灵魂摆脱肉体,获得独立。

所以,苏格拉底说:“那些真正献身哲学的人所学的无非是赴死和死亡。”“真正的哲学家一直在练习死”。“死亡练习”并不是真的肉体死亡,而是练习灵魂脱离肉体,这是一种类死亡的状态。“哲学家的死亡练习”就意味着不断练习如何使灵魂摆脱肉体,得到净化,获得自由与解放,终生训练自己适应逐渐摆脱肉体的欲望与感受,不受喜怒哀乐的蒙蔽,而专注于灵魂的思考与智慧的践行。“智慧”是所有德性的基础,“只有那个钱币,智慧,是真的,所有的事都必须与它交换,所有的事物的买卖是为了智慧,或恰当地说,有它为伴的善是真

正的善,勇气,节制及正义,简而言之,真正的德性,有智慧相伴。”

从智慧引出德性,苏格拉底已经暗示了“哲学家死亡练习”的实质:一方面,“死亡练习”意味着一种哲学训练,即追求智慧的训练,通过训练灵魂的独立思考与理性的凝神观照,认知真理,获得关于实在的认识;另一方面,“死亡练习”意味着一种道德实践,是通过对智慧的追求而抵达真正的善,在追求智慧的过程中,培育智慧、勇气、节制、正义的德性。  

作为一种哲学训练,“哲学家的死亡练习”目的在于通过不断的训练理性的专注力,追求纯粹的知识,获得真理。何谓真理?对于柏拉图来说,真理意味着对于真正的实在的认识,是纯粹的知识。实在就是存在本身,是现象之所以显现的根据。相对于现象的杂多,存在本身是纯粹的一,每一种现象都是对于纯粹的存在的分有。哲学训练的目的是为了最大程度锐化思维,穿透重重现象的迷雾,获得对于纯粹的存在的认识。关于存在的认识,就是真理,“哲学家的死亡练习”作为一种哲学训练,所最终要获得的是真理。 

作为一种道德实践,“哲学家的死亡练习”目的在于培育“智慧,勇敢,节制,正义”的德性,实现道德意义上的善。智慧是所有德性的基础,哲学家研习哲学,追求智慧本身就是一种德性的培养。“哲学家死亡练习”练习的是灵魂不断摆脱肉体,实现净化与独立。那么灵魂离开肉体之后的归处呢?作为存在者,灵魂自然要与其他的存在者一起,而“善”则是这所有存在者的终极存在。所以灵魂必然走向“善”。 

因此,死对于哲学家而言就有了双重的含义:一方面,死亡意味着肉体的毁灭,灵魂的净化与独立;另一方面,死亡成为一种生活方式的代言,这种生活是哲学训练的生活,是追求智慧,获得真理的生活,也是一种善的生活,道德实践的生活。苏格拉底将这种生活称为“照料灵魂”的生活,灵魂实现了自由的同时找到了自己的归处——善。 

二.净化与回忆——“哲学家的死亡练习”的实现 

对于柏拉图来说,灵魂有着双重意义:一方面,灵魂作为存在者,是生命根本的存在;另一方面,灵魂作为认知的主体,是认识真理和道德实践的主体。因此,“哲学家的死亡练习”作为“照料灵魂”的生活方式,也就实现为两种方式:1.净化。灵魂作为存在者,首先要摆脱肉体,实现净化与独立;2.回忆。灵魂作为认知主体,只有通过回忆获得知识,才能实现对智慧的追求,从而培育德性,实现道德的善。 

1.作为“净化”的“死亡练习” 

“净化”的古希腊原文是 καθαρσις,  有三重含义:一. 洗涤,洁净;二. 净化,净罪,有宗教含义;三. 情感的净化,宣泄,陶冶,多用于文艺批评中。在《斐多》中,“净化”主要表现为哲学的净化,苏格拉底认为,哲学有解放和净化的作用,通过哲学的“净化”,灵魂会摆脱肉体的沉重与混乱,进入灵魂自清自净的状态。哲学对灵魂的救助表现在两个方面: 

(1).认识的主体的转移。灵魂无法遏制对于认识的渴望,但因被肉体所囚禁,只能被迫借助于感官去认识。而“眼睛、耳朵、和其他感官都充满着欺骗”,透过感官所认识到的假象非但不能对存在有所认识,反而会遮蔽对于真理的认识。因此,首先哲学要灵魂摒弃对于感官的使用,将认识的主体从肉体感官转向自身内部,“敦促它摆脱这些东西,能不用就不用,劝告它集中到自身内部,只信任自己以及自己对实在本身的思维,深信它用其他方式所看到的、随对象而异的东西并不是真理,因为这类东西是可见的,是感官所提及的,而灵魂本身则见到不可见的、由心灵体会的东西。”

(2).认识的能力的变化。在灵魂囚禁于肉体之内时,灵魂的认识能力会被肉体认识的本能所遮蔽。肉体对于外界的认识依赖的是欲望,喜怒哀乐,都源自肉体本能的欲望,而当灵魂依赖于这种欲望去认识时,灵魂被会被欲望牢牢地锲进肉体中。所以,灵魂要想获得解放,必须要从欲望中脱离出来,要利用自己的理性能力去认识,“应当遵从理性,永远以理性为归依,沉思那真实、神圣的东西,而不理睬意见,用真实来当作自己的唯一营养。” 

2.作为“回忆”的“死亡练习” 

关于认识,苏格拉底提出:“学习就是回忆”,我们终其一生的学习,都是为了能够重获灵魂在进入肉体之前就已经拥有了的知识。这就是柏拉图著名的“回忆说”,也是“死亡练习”在认识论意义上的实现,“回忆”是灵魂在哲学的救助下逐渐恢复自由,恢复认识能力的过程,通过“回忆”实现对知识的学习,从而实现对真理与实在的认知。“回忆说”有以下三个要点: 

(1).灵魂的先在性。“回忆说”得以成立的一个大前提就是“灵魂的先在性”,即灵魂作为存在者,是先于肉体而存在的。“灵魂曾经存在,而是先前就已经存在,在灵魂具有世人的形相之前就存在,与肉体分离,且具有明智。”所以,灵魂的先在性不仅表现为一种存在意义上的先在,而且表现为认识能力的先在,即灵魂的认识能力也是先于肉体而存在的。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知识的先天性,因为灵魂的认识能力——理性是伴随着灵魂而先在的。理式是永存的,灵魂及其理性的认识能力又是先在的,所以知识就具有先天性。 

(2).知识的先天性。“回忆说”认为,灵魂在进入肉体之前是拥有知识的,但是在进入肉体之后,理性就被囚禁于肉体之内,无法认识真理,而驱使肉体的欲望本能使得肉体通过感官认识到越来越多的意见,这样就逐渐遮蔽了灵魂原本具有的知识,所以就遗忘了知识。 

(3).如何回忆?苏格拉底说,“回忆是由类似的东西引起,也由不类似的东西引起。”“正是这些相等的事物唤醒了你,给你带来了‘等’本身的知识,虽然它们并不是‘等’本身。”所以,柏拉图在这里肯定了感官认识的积极作用,即感官认识到的现象作为触发机制,可以唤醒灵魂关于理式本身的记忆,开启“回忆之门”。 

三.良好生活的开启——“哲学家的死亡练习”的意义 

“哲学家的死亡练习”作为一种哲学训练,其实就是哲学家在通过哲学去照料灵魂,滋养灵魂,通过使灵魂研习哲学,修心养性,获得真知,培育德性,不仅在今世而且在未来实现一种良好的生活。何谓“良好生活”?良好的生活就是“照料灵魂”的生活,爱智的生活,哲学家的生活。柏拉图认为,哲学家是处于人与神之间的人,是人所可能达到的最好状态,生而为人,最幸福的就是能够成为哲学家,哲学家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哲学家的生活,或者说良好生活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 

1.有知 

苏格拉底认为“知识就是美德”,而无知就是最大的恶。无知是一种愚昧的状态,当灵魂被束缚在肉体之中时,灵魂先天的理性能力被肉体强大的欲望所遮蔽,不能获得知识。知识即真理,是关于实在的认识。实在作为事物的本体,是永恒的不变的存在。而肉体则是可朽的,是变化的,因此,肉体不能认识实在,也就不能获得知识。所以,当灵魂处于肉体之中并且没有静持自守时,灵魂与肉体同处于无知的状态。 

但当灵魂得到哲学的关照时,哲学会帮助灵魂实现净化,慢慢练习从肉体中解脱出来。灵魂会在哲学的引导之下逐渐恢复自我的理性能力,关闭肉体的感官知觉,用理性去体察万物,从而可以透过万物的假象而直抵真正的实在。理性的认识能力,对于苏格拉底来说,就是一种辩证的能力,就是 λογος。Λογος 希腊原意就是“话语,语言”的意思,后来引申为“逻辑,辩证”。众所周知,苏格拉底喜与人对话,并且在对话中常常以无知者自居,声称自己一无所知,然后通过与人对话,借助严密的逻辑推理与论证,得出结论,获得认识。这个过程,被他称为是一个助产士的过程。因为在他看来,知识是灵魂先天就有的,每个人都拥有知识,但是后天遗忘了知识,所以通过对话,通过理性的思考与逻辑演绎,我们能够逐渐回忆起灵魂原本就固有的知识。如果一生都在这样的对话中度过,那么灵魂原有的知识就会全部恢复。

良好的生活就是一种有知的状态,如果人的一生都热衷于哲学,热衷于利用理性的能力去思考、判断,进行严密的逻辑推理与演绎,那么灵魂就会逐渐恢复自我的神性,恢复原本具有的所有知识,因此,也就能够与存在共在。 

2.有德 

良好的生活是一种在哲学的照料下,灵魂恢复自由,恢复自我的状态,而灵魂的自我状态就是一种充满德性的状态。苏格拉底说:“一个人应当为自己的灵魂打气,在生活中拒绝肉体的快乐与奢华,以为这是身外物,对自己有害无利,而一心追求知识的快乐,不用外在的饰物打扮自己的灵魂,只用它自己固有的东西来装点它,如节制、公正、勇敢、自由、真实之类,等待着离开今生前往另一世界,准备在命运见召时就去。”这种德性状态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方面,作为个体,灵魂的德性状态首先表现在灵魂的自我把握,灵魂分为三部分:理性,激情,欲望。节制是理性对激情与欲望的约束与控制;勇敢是意味着无所畏惧,作为个人不畏惧死亡与失去,作为城邦中的公民,不畏惧战争与牺牲;公正意味着坚守道德与正义;而智慧则是所有美德的集中体现。良好的生活之于个人而言,必然是一种道德的生活,这种道德生活本身就是一种净化的生活,是一种道德的实践。 

另一方面,作为公民,有维护城邦德性的义务。柏拉图非常强调个人之于城邦的意义,在他看来,个人首先是城邦中的公民,其次才是一种个体的存在,他认为,城邦之于个人犹如父母,公民有义务纠正、维护城邦的正义。苏格拉底之死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对城邦正义的坚守。面对雅典民众不正义的判决,苏格拉底作为哲学家,是良好生活的化身,拒绝逃跑到外邦,就是为了以身正法,为城邦指出更好的道路,哪怕是以死为代价。城邦的正义与净化依靠的就是公民个人德性的修养,只有公民通过哲学的训练,提高了自我的德性,城邦作为公民的共同体,才有可能实现真正的正义,整个城邦的良好生活才有可能。 

3.走向最高的善 

    哲学训练最终的目的是使灵魂走向最高的善,良好的生活必然是对于“善的理式”的观照以及对于“善”所代表的道德内涵的实践。“善”在柏拉图的体系中,一方面延续了苏格拉底的“美德即知识”的伦理含义,是一种道德生活的原则和指向,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具有了本体论和认识论上的意义。 

首先,柏拉图赋予了“善”以本体论的意义,提出“善的理式”。“善的理式”是最高的理式,所有的理式都因分有善的理式而存在。“善的理式”是至善至美的,是永恒不变的,是最高的纯粹的“一”,是万物的源泉和根本。善给予认识的对象以真理,是知识和已经从属于知识的真理的原因。在《理想国》中,柏拉图区分了可见世界与可知世界,可见世界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充满了杂多的现象,是可见的;而可知世界则是充满了事物的理式,是存在本身,是不可见的。在可见世界里,太阳是人之所以能看见事物的原因,眼睛是人借以观看的工具;而在可知世界里,“善”则是理式世界的原因,灵魂是认识理式的主体。“善”

不仅是知识的原因,也是认识知识的能力的源头。 

柏拉图的“善的理式”的认识论意义即在于:“善的理式”赋予了认识的主体(灵魂)以认识的能力,使主体能够真实地认识实在。在可见世界里,太阳使得眼睛能够获得对于现象的感性认识,而“善的理式”则在可知世界里使得灵魂得以获得对于现象背后的理式的认识。可见世界是对可知世界的摹仿,可知世界比可见世界更真实。可见世界与可知世界各自按照一比二的比例再各自分成两个部分:可见世界的第一部分是影像,是可感世界的影子,如水中的倒影,是最不真实的,是对可见事物的摹仿,与真理和实在隔了三层;可见世界的第二部分是可见事物,即我们所看到的具体事物,是影像的来源,但是对“理式”本身的摹

仿,比影像真实,但并不具备实在性。可知世界的第一部分是数理对象,如几何和算数,是可见世界的具体事物的原型,具有实在性与真理性,但不是最高,可知世界的第二部分是“善的理式”,是最高的理式,是第一部分数理对象的原型,是“理式的理式”,与可见事物不相关,具有最高的真理性与实在性。 

至此,柏拉图实现了从道德实践向道德原则的转化,“哲学家的死亡练习”作为一种道德实践,不仅在于伦理学意义上的“善”,培育“智慧,勇敢,节制,正义”的德性,最重要的是要经由道德实践而最终实现对“善的理式”的观照,获得认知意义上的智慧,掌握真理,对于柏拉图而言,这才是最好的生活。 

结语 

“哲学家的死亡练习”实质是一种哲学训练和道德实践,一方面,在对话中,苏格拉底通过论证与演绎,一步步将这种道德实践转化为了对道德原则的追求,另一方面,就整部对话而言,柏拉图将苏格拉底之死这件事情作为“哲学家练习死亡”并最终实现道德意义和认知意义上的最高的“善”的典范展示给所有读者。通过这种双重的展现,柏拉图从对话中苏格拉底的言谈和苏格拉底之死这件事情本身两个方面诠释了一种良好生活的可能性,有知,有德,走向最高的“善”,这是良好生活的样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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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单位: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跨文化研究院2014级研究生)